修伞国庆马术赛活动现场

来看一场紧张刺激的马术赛吗!

[修伞马术赛现场]③号选手

这位老师提供了一真一假共两个线索:

★拖更选手

☆喜欢发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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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船》


        他们一路走来都伴着歌,这群少年以青春飞扬的热力对抗战争的阴霾。

       “而江水流去了,割进幽暗的夜……”

       “啊!   我们不能抗拒

       那曾在无数代祖先心中燃烧着的希望。

       这不可测知的希望是多么固执而悠久,

       中国的道路又是多么自由而辽远呵……”

       歌声如大海上的骇浪惊涛,旋律慷慨悲壮,这支队伍里的每一位师生都以此传达国家的艰难与抗战必胜的信念,使在场的人大都悄悄红了眼眶。

        苏沐秋挤在路边,看着那群意气飞扬的学生走进了圆通公园。

       “你们噶认得啊?这群学生娃走了两个多月,硬是从长沙走到昆明啊!”

       “这群学生娃了不起,了不起啊,将来一定有大成就……”

        自从因为战事被迫由北京迁出后,清华、北大、南开暂时讲学于湖南长沙,不想好景不长,武汉即将成为前沿阵地,长沙亦危在旦夕,为了在民族危亡之际更好地保存文化火种,一千余名师生再次启程,完成由湘至滇的千里奔徙,于1938年4月28日上午抵昆,随后落脚建校,史称西南联大。

       “喂,苏沐秋你怎么回事,怎的去看个学生入昆还把你看得魂不守舍的?”一个堂倌拍了拍他的肩。

       “哦,没事。”他受此一惊,迅速回了神。

       “咋个可能没得事哦,小苏一路从杭州到这里来,看到那些学生,怕是同病相怜喽。”老板娘一手里牵着自己五岁的小儿子,另一只手把苏沐秋就近按到桌前坐下,接着说到:“这个时局哟,真的是怪不容易啊,不然像小苏那么葱净机灵的娃,合该去中个状元。”老板娘看着冷冷清清的店面,索性一挥手,“都歇了吧,也没人。”

       这茶馆地势好,在二楼,一推开窗入目便是碧玉一样的翠湖,夏天更是会被大朵的荷花迷了眼。

        “老板娘,泡壶普洱。”这声音清清亮亮,仿佛夏日的凉风。只见一个学生打扮的青年人抱着一摞厚书走了进来,他倒不客气,也不管有没有人招呼,寻张桌子便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得嘞。”老板娘应道,一看苏沐秋正逗她家小朋友玩,“小苏,你去罢。”

       “好。”苏沐秋拍了拍小朋友的脑袋,拎上茶壶,肩头搭上白毛巾,干脆利落地起身。

         叶修看着这位年轻的堂倌为他漂亮的泡上了茶,一手纯熟的凤凰三点头无论是从礼节还是手法上都无可挑剔。碧绿的茶汤冲进杯中,莹润的白瓷杯里茶叶一起一伏再一起,平白勾得人心神随茶汤一起荡漾,偏偏这人眉目间又自有一股清秀出尘的意味,真是妙极了。

       “您慢用。”苏沐秋将小茶壶留在了桌上,抬头冲他一笑。窗外菡萏初开,亭亭玉立。

        其实联大学生大都是在茶馆自习的,西南联大经费有限,图书馆和校舍能简则简,学生实在没有办法在校内进行自习,所以这样一杯茶便能坐一天的茶馆成了教授和学生们常常光临的地方,说来也是一桩趣谈。

         叶修还算个生面孔,不免被好奇地打量一番。他自己试了试茶水温度,似乎还觉得烫,便把茶放在一边,心无旁骛地写起了论文。耐不住闲的堂倌们时不时凑个头过来看他写的什么,他倒也不在意,所幸笔力遒劲,也不算丢丑。“小舟从此逝,”叶修刚刚写到这里,还没有落笔下句,却不期然被人接了下句,“江海寄余生。”叶修原没有想到茶馆里的堂倌会有人懂这些,委实吃了一惊,连忙转头去看,却正是刚刚给他上茶的青年。

       不过那青年却像是说漏了嘴似的,有些尴尬地转了头回去接着逗小孩子玩。叶修这才细意打量起这个人来,或许是因为陪着小孩子玩,那人的眼睛秋水潋滟一样灵动漂亮,透着一股子温和,再一看他的手,手上握笔的茧子非常明显。

        “你是?”叶修来了兴趣,侧头端然看着这位青年。

       “我叫苏沐秋。”这会儿缓过劲儿来的苏沐秋倒是大大方方,老板娘的儿子还在不断的爬他的腿,于是他索性把小不点儿抱到了腿上坐好。

       “叶修,叶子的叶,修复的修。”

       窗外的风吹过树梢,树的影子印在茶馆二楼的地板上,晃晃悠悠的在这九州飘摇、烽火连天的离乱年岁,讲述着一隅的偏安。

        后来,叶修成了茶馆的老熟人,也时常带着同学来自习,苏沐秋没事时便被一群大学生拉着去翠湖图书馆看书,又或者在翠湖堤边浅草中坐卧,一来二去,年轻人们便成了朋友,苏沐秋甚至可以混进西南联大听课,朋友们都笑他是联大的编外学生。

       今天却是难得的安静,叶修过来送他这位忙到傍晚的朋友下班回家,他们走在翠湖中间的浮桥上,那些不怕人的红鱼在清澈的池水中自由自在地游弋着,天已经暗了。

       不经意间,叶修问出了自己一直好奇的问题,有关苏沐秋的过去。不过苏沐秋也没有藏藏掖掖,倒是意料之外的坦率。

        “我从杭州随父帅一路奔波,为了找在小镇上失踪的妹妹掉了队,哦,就是沐橙,你知道的,沐橙倒是找回来了,但是……再也寻不到父帅了。不过父帅为国效力,总不可能停下来等我们。”他顿了顿,抬头看着柳树掩映下的月亮,心里突然不着边际地想到,这正是月上柳梢头的好时候呀,回忆实在太疼了,他嘴上说出来如此容易的几句话,谁又知道字里行间是从尸山血海中挣出新生的经过。

       家国沦丧,哪怕现在在偏安一隅的西南,他也常常半夜从噩梦中惊醒,焦土废墟、断壁残垣、断手残肢、还有挥之不去的血腥气,怎能让人不怕?痛苦的哭嚎呻吟,即使在梦里都不堪忍受,直让人觉得血都冷了,想到这些,他蹙紧了眉。

       “熬吧,或许熬到了我们胜利的那一天,我就又可以见到我的父帅了。”他转头看着叶修,扯起一抹不自然的笑容。

       其实叶修一听就大抵知道,应是见不到了,前线伤亡人数一天天上升,保不齐里面就有苏沐秋的父亲。这种年岁里,弄丢一个人比找到一个人容易太多了。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酸楚。正是出于对国家下一代未来的保护,西南联大才不断迁往较为和平的地区,因为他们羽翼未丰,还承受不起家国的重任,可是风雨飘摇之下,还有哪里能安放下一张平静的书桌呢?

        叶修注意到苏沐秋在微微发抖,于是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带着朋友间不过分的关心与抚慰,他声音喑哑,似乎也想起了什么往事:“熬吧,我们一起熬到胜利的那一天。”

        后来叶修刻意的绕开了话题,讲起了他们从湘西一路到昆明的所见所闻,挑着快乐的部分讲,讲到了玉屏郑姓姐妹送给郑同学的玉屏箫,又谈起了苗区的风俗习惯、语言和名胜古迹,还不忘用“廊前半夜鹦鹉叫,郎弹月琴妹吹箫”把苏沐秋逗得直骂他不正经。

       “我们那个宿舍可特别了,拿几个小木箱就可以拼一张床,完了箱子里还可以放书,方便得不行,就是可惜没张椅子……”

        可是就连这样的日子也没能维持多久,同年九月,日军以堵截破坏滇越铁路和滇缅公路为终极战略意义的昆明大轰炸开始,要切断中国军队重要的补给线。

       第一次炸弹的落点在昆华师范学校,当场炸死190人,重伤173人,轻伤60余人,苏沐秋随叶修一起去看看能不能帮上救济的忙。苏沐秋只见噩梦再一次在他眼前变成了现实,炸弹的硝烟还没有散去,死者尸横遍野,伴着浓重的血腥气。

        可这仅仅是个开始,后来几乎每天都有轰炸,跑空袭警报都成为了日常,房屋民舍片刻之间化为乌有,保住命都是万幸。

       “还活着呀。”

       “你也是呀。”

       这几乎成为了叶修和苏沐秋每次轰炸后会面的问候语,都带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

       后来翠湖附近也挨了炸弹,苏沐秋终于连工作的地方也没有了,漂亮的茶楼成了焦土,老板娘和她可爱的小儿子没能跑出来,原来精致的雕花窗棂支离破碎,孩子小小的身体上血肉模糊,数不清的弹片嵌在皮肉里,最致命的弹片镶在心口上,血还在汩汩流动,已经是暗红色了。而他的母亲,更是身首分离,惨不忍睹。那天翠湖附近的巷子口堆满了棺材。

       “可怜呦,可怜呦……”

        苍玄有声,黎氓穆穆。不过是渴望一天安稳的生活,何至如此?苏沐秋帮着母子俩盖上棺盖,止不住地发抖,他强撑着站起来,抱起自己因为惊吓过度止不住哭泣发颤的妹妹:“没事了沐橙,没事了,乖,不哭……”他一只手抱着沐橙,另一只手捂着她的眼睛,不愿让她看到更多的惨剧。可是这样的时局,又哪里由得一个小姑娘在温和的环境中长大?

        昆明市民整日躲炸弹,几乎没有正常休息工作的时间。

       叶修这天正在宿舍看书,铁皮屋顶被风沙吹得砰砰作响,还差一点点就可以把这一课书温习完了。可日军的飞机却不打算给他这个时间,突然之间警报大作。

       没办法,只能再次没命地奔逃。

       苏沐橙那个小姑娘腿短跑不快,再加上兄妹俩住的房子一早被炸毁了,最近直接住在了避弹的山坳里。可苏沐秋还得在城里谋生,这会儿也没命地奔了出来,恰恰和叶修同路,很巧得便碰上了。苏沐秋跑得大喘气,正准备走几步,却被叶修一把拽住了手:“你还敢停?!不要命了?!”苏沐秋跑得比叶修远多了,这会儿有些撑不住,还是被拖着往前跑了,没想到没跑多远,大概是因为大学老是遭到炮轰的缘故,叶修敏锐地察觉不对,带着他一起卧倒,身后“砰”一声巨响,炸弹爆点不近,但是也不远,掀起的砂石尘土砸在身体上都是火辣辣的生疼。巨大的爆炸声震得两人脑内轰鸣,半天听不到其他声音。两个人在地上坐了一会儿,看着灰头土脸的对方,也顾不得相互嘲笑,只是歇足了劲便继续没命地逃。

         叶修紧紧地握着苏沐秋的手,似乎只有这一刻是真实的,这双手他如果松开了,或许他们就会失散在人海里了、又或者下一秒就是阴阳两隔……生活如此不易,只能苦熬。

       “活着真好。”苏沐秋跑进一线天,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抹了一把脸说道。

       “活着真好。”叶修撑着膝盖直喘气。

       两个人找了处水洼,勉强把脸洗了个干净。

       等着生了篝火,沐橙也睡着了。

       叶修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张纸,一时不知要用来干什么,于是随手叠了张白纸船,递到了苏沐秋的手里,随后吹道:“我找了小半个月了也没找着这张纸,啧啧啧,看来是跟你有缘分,现在我们联大连纸都金贵着呢,你可要把小白船保护好。”

        苏沐秋看着他无可奈何地笑:“你几岁了?”但手上还是好好地捧着那张小白船。

       “话说苏沐秋你国文是谁教的,那么厉害?”叶修把手往后一撑,松了松腰。

        “我呀……”苏沐秋转着手里的小白船,“我原来是金陵大学的学生,后来……后来不是打仗了么?我担心母亲,就跑回杭州去了,我母亲身体差,那个时候已经不好了,没撑两个月就去了。”

          叶修静静地听他讲,苏沐秋没看他,沉浸在了回忆里,篝火里的松枝发出哔啪的爆响声:“后来逼得没办法,只能去找父帅。”话说了一半,苏沐秋似乎难以忍受回忆里的痛苦,生生把自己拔了出来,“后面你也知道了,因为要照顾沐橙,我就只能四处打工,也没法回金陵大学了。你呢?你家里怎么样?”

         “之前说要送我出国留学,我偏不……”说到这里,叶修似乎也觉得自己幼稚得紧,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自己拎上行李上燕大去了,所幸老头子没断我的生活费。”

        “现在北平虽然沦陷了,老头子他避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日本人倒也为难不到他头上,再不济,我还有个双胞胎弟弟。”

        “你以后怎么打算呢?”苏沐秋紧紧盯了叶修看。

        “我?”叶修看着两侧山峦遮隐下一线漏下来的星天,“这仗继续打下去的话,免不了要投笔从戎。”

       “诶,”苏沐秋叹了口气,“可惜沐橙太小了,我放心不下。”

        “我如果走了,你会想我吗?”

       “也许吧,不过最好我能和你一起上前线。”

        “如果我们能熬到和平的那天多好,”叶修看着苏沐秋手上的白船,“就算隔十万八千里也有好多种方式可以见面,汽车火车飞机轮船……”

        ……

        两人说着说着话便累了,苏沐秋靠着叶修的肩睡得很沉。叶修看着他的侧脸,心底里只觉得奇怪的暖,如果这个家伙一直这样好好的就好了。

         那时他们不知道,生命匆匆,太多选择由不了你我。

         或许是命运的安排,叶父病重,叶修不得不想尽办法赶回北平,他以为不过是短短两个月,甚至只让同学捎了句话给苏沐秋便匆匆启程了。后来的一切不再是他所能掌控的,从他无法返校,再到加入抗日组织。他和苏沐秋也断了联系。

        他们以为他们还有长长的日子可以共度;他们以为只要不想松开手,便可以紧紧的握着……

       叶修时常想起那座西南边陲小城,似乎是因为不舍……他说不清自己是舍不得那开满白茶花的翠湖图书馆,还是舍不得和同学们在翠湖浮桥上笑谈坐卧的青葱岁月,亦或是是舍不得那饼留在宿舍的珍贵的普洱茶……又或者他只是舍不得那个人……那个人时常对他笑,会被湖心里蹦起的红鱼吓得不轻,有一个可爱的妹妹,能跟他畅快的大聊文学、生活与国之大事……可他就这样错过了,错过了那个一生可能只会遇到一次的人。少年时以为有漫长的时间,让我们认清自己的情愫,可是直到失去了才会意识到,那个人的存在就像白开水里的一点糖,失去了便顿觉寡淡无味。

        可是在这样战乱的年份里,丢掉一个人比找到一个人,容易太多了。

        鲜血与牺牲充斥在每个人的左右,他不敢去看有关西南边陲小城的消息,他怕在某天的遇难者名单里,突然出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的名字,再后来,更是顾不得看了。

        每每叶修带着满身鲜血从战场上下来,他总在想,后方会不会因为这场战斗而安定一些,而他想保护的人,会不会因为这场战斗而免遭磨难。可这些问题,想多了,也就麻木了。

        苦熬,只有苦熬。

        每一场战斗都有数不清的人倒下,哪里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他某次伤的重了,昏迷着被送进伤兵营,后来醒过来便被众人调笑:“你看我就说不会死,有人等着的人怎么会死呢?”

       “喂,老叶,沐秋是哪家好姑娘啊?梦里都忘不了呢!”

       ……

      有种被窥破心事的的甜蜜。

      幸好啊,后来我知道我爱你。

      让我们接着等吧,白船会带来幸福与和平,也会把你带回我身旁。

      多年后。

      战争结束了。

      翠湖边总有人悄悄放下一只白船,不知在等待谁乘着白船归来。天边是清澈的湛蓝,远山泛着淡青色,再也没有轰炸机突然袭来。满池荷花晃晃悠悠,掩住白船的踪迹,年轻人笑闹如常,一如从前,一如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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